公孫少卿向著原路返回，才走了沒多久，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南宮無塵倚在石壁上假寐著，似乎就是在等著他的到來。

“國師。”公孫少卿喚了一聲，對著南宮無塵行了一禮：“國師是否已經知曉，少卿此次來的目的？”

“哦？”南宮無塵睜開眼，看著公孫少卿的眸子中帶著玩味：“怎麽說？”

“剛才在石板前那一卦，國師所算的，並不是蕭離蕭護衛吧。”

那一卦，南宮無塵是對著他和花想容的，後來得出的卦似乎超出了他的意料範圍，而這超出的部分，應該就在花想容身上。所以他才在完卦之後，盯著花想容那張臉看了許久。

“國師那卦，應該是對在下算的吧。既然您已執卦，而卦象之人就在眼前，還請國師為在下解惑。”

公孫少卿說完，對著南宮無塵彎下腰去，又行了一禮。

這一禮，既表達出了對他的敬佩，又透露出自己想知道卦象的心情。

“哎，也罷。既然你執意要知曉這卦象，告訴你也無妨。只是該如何定奪，想必你自己心中也有主見。”南宮無塵說著，將懷中那三枚銅幣攥在手心裏，然後向著公孫少卿所在的方向拋去，只是驚奇的是，那卦象所示，與鐵板之時，毫無二異：“六爻銅幣卦，只認陰陽。剛剛你也看到了，子卦挺立居中，是為非陰非陽。也就是說，吉兇所依，子卦來定。”

“而那子卦——”

“沒錯，就是你身邊的那位姑娘。”南宮無塵向前踱了幾步，眉頭微微凜了凜，眼中有著好奇，有著驚訝，更多的，是深深的擔憂：“那姑娘的命格難測，我本是為你二人算卦，可是卦象顯示卻完全被她左右，只見你，未見她。小小年紀竟然有這般碾壓眾生的命格，這種卦象，我也只在史書上看到過。而史書上那卦之占蔔者，卻是一代女皇，武則天！”

“國師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皇位的沈浮，或許與這姑娘有關。”

南宮無塵看著聽了他的話瞬間皺起眉頭的公孫少卿，將話題從花想容轉移到了他身上：“你的卦，左右兩字，中間挺立。若子卦無字，則說明你們是友非敵，相安無事；反之大兇，你，恐有性命之憂。”

南宮無塵的聲音並不大，可是在公孫少卿聽來，卻像是警鐘，在腦海中反覆回響。他沈默了良久，也不知在思慮著什麽。再睜開眼時，眸子中已是一片清明。

公孫少卿望著地上正中間挺立的子卦，蹲下了身子。擡手在地上輕輕拂過的瞬間，子卦已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心裏。看著地上僅剩的兩枚孤零零的銅幣，他擡頭對著南宮無塵道：“國師覺得，如今這卦如何？”

“除去子卦，這卦少陽，大吉！”

公孫少卿攤開掌心，望著手中的子卦，若有所思。半晌，他才淡淡地開口：“國師可知，皇上一直在找在四國中揚威的辦法？”

“略有耳聞，皇上也不知道聽了誰的鬼話，遍尋聖女護國。那聖女，若能帶來昌運還好，若無昌運，自是被處死，然後換下一個取而代之。這樣的聖女，跟祭品有什麽區別？”

“是嗎？”公孫少卿瞇了瞇眼，接下來的話中帶著若有似無的深意：“在下倒是覺得，花姑娘是個聖女的合適人選。”

“你是想除……”

“我只是為了東尋的未來。”南宮無塵的話還沒有說完，就被公孫少卿打斷：“國師不也說了嗎，那姑娘命格難測，有她庇佑著，或許，也不是什麽壞事。”

公孫少卿說完，將手中攥著的子卦還給南宮無塵，不再停留。他站起身，蹣跚著步子，向著出口而去。

他踏出洞口，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，抿了抿唇。他隱隱約約記得，自己好像說讓花想容在門口等他出來的，可是那丫頭，估計自己回去了。

公孫少卿這般想著，擡腳向著前方走了過去。只是，才不過兩步，他就停住了步伐。因為他看見，在離他咫尺之遙的地方，花想容一身水粉色的身影躲在樹後面，邊躲避著周圍出現的人，邊向著洞口所在的方向望過來。

驀然看見了他的身影，花想容整個眸子都充滿了光亮，向著他奔了過來：“怎麽去了這麽久啊，你身上有傷還自己一個人回去，你不怕那大叔反悔將你強行扣下來啊。好在你平安出來了，走吧，我們快回去，再不回去，王爺該擔心了。”

這般無害的笑容，看到他平安出來這般驚喜的表情。

公孫少卿望著花想容的臉，原本在洞中像鐵一般堅定的決定，此刻竟開始稍稍猶豫了起來。

這，很不像他的風格。

他垂下眸子，將剛剛的那絲猶豫壓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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